《嬌嬌》第20章

「你要去哪兒?」

我硬邦邦地說:「我去住我自己的房子。」

嚴知淵沉默片刻,語氣還是很溫淡:「好,那我明天去接你過來。」

15

第二天早上,我下樓的時候,嚴知淵的賓利已經停在樓下。

我拉開后座的車門,坐進去,然后就一言不發地看著他。

兩個星期不見,他似乎瘦了一些,面對我時,從前那種冷漠和疏離似乎徹底消失不見,只剩下全然的溫柔。

就好像……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,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。

我眼睛一酸,偏過頭去,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淡:「開車吧。」

后面的一路上,我們都沒有再說過話。

到嚴知淵家后我就自顧自走進次臥,開始收拾我的東西。熟悉的柚子香氣繚繞在鼻端,與空氣里若有似無的煙草味,融合出一片惹人沉溺的慵懶氣氛。

有那麼一瞬間,我幾乎要忍不住地告訴嚴知淵——我其實還喜歡他。

我只在這間房子里住了幾個月,它卻承載了我太多的情感和記憶,以至于我只是走進這里,就克制不住地想到許多事情。

那個雨夜,嚴知淵找到流落街頭的我,然后抱著我回家。

那天晚上,他喝醉了,失控下幾乎讓我目的得逞。

上次我把東西搬進來的時候,嚴知淵跟我說:「嬌嬌,你可以徹底把這里當成你家。」

字字句句,言猶在耳。

我攥緊手里那條薄荷綠的紗裙,眼淚幾乎又要掉下來。

這時候,嚴知淵低沉的嗓音忽然在我身后響起。

「當初嚴爾夢的母親失蹤,她被我爸強行帶進我家,第二個月,她就穿著吊帶鉆進我房間,藏在我被子里。

我動作驀然定格,整個人僵在那里。

「那些年,我爸已經掌握了公司的大權,我媽的權力幾乎被他架空,什麼決定都做不了。他和我媽結婚多年,心心念念的人卻是嚴爾夢的母親。如果不是嚴爾夢并非他親生,恐怕我家的公司早就冠上了她的名字。」

我轉過頭,看到他靠在窗邊,咬著一支煙,沖我淡淡地笑了一下,然后把抽到一半的煙摘下來,按在旁邊的煙灰缸里。

盛夏,中午時分,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,他冷白的皮膚幾乎被照得微微透明,瞳孔也亮成淡淡的琥珀色。

「嬌嬌,我認識你母親,之前和她談過合作,雖然最后沒有談成,但我一早就知道你的存在。如果不是因為我,嚴爾夢也不可能有機會認識你父親。我承認,我對你有歉疚,那天你攔住我的車,我其實已經認出了你。我讓你上車,是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十年前的我,我從來沒想過利用你,嬌嬌,我只是不想讓你重蹈我的覆轍。」

低沉的嗓音化作無形的水流,裹挾著一股溫吞的力道,細細密密地浸入我心臟。

我被他的話拖進回憶里,想到那個偽裝張皇失措的晚上,他蹲在我面前,耐心地給我膝蓋的傷口上藥。

我的動心,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。

指尖在紗裙上用力,攥出沙沙的聲響。

好半天,我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:「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,你早就知道我是誰?」

「因為你沒打算跟我說。」他凝視著我的眼睛,「嬌嬌,我給過你很多次坦白的機會。那次下雨,我去接你的時候,還有后來的無數回,你都選擇了隱瞞。

我想,可能你還是很警惕,并沒有相信我的真心,那就慢慢來吧。等到一切塵埃落定,我再告訴你真相。可是那天你忽然回家,猝不及防下知道了這些事。」

我愣愣地看著他,好不容易強撐出的冷漠外殼被嚴知淵的話寸寸擊潰,思維幾乎變得一團混亂。

「什麼真心?」

「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,所以現在,我把我的心剖給你看。」

風穿過紗窗吹進來,掀起輕盈的紗簾,他那張眉目冷峻的臉在光與流動的遮掩下,顯得格外真摯和溫柔。

「嬌嬌,我喜歡你。」

我幾乎被那雙眼睛完全蠱惑了,慌里慌張地轉過身去。

下一秒,有溫熱的手臂從背后環過來,摟住我的腰肢。

嚴知淵下巴抵在我肩頭,溫熱的氣息呵在耳畔,弄得我癢癢的,下意識縮了縮脖子。

「嬌嬌,不要搬走了,好不好?」

空氣安靜下來,我沉默地坐在那里,薄荷綠的紗裙被揉得亂七八糟。

良久,我終于開口,輕輕應了一聲。

「……好。」

……

后來我恃寵而驕,取笑嚴知淵:「二十八歲的老男人了,表白起來怎麼像個男大學生似的?幼稚。」

嚴知淵原本坐在那邊看書,聽我這麼說,嘆了口氣,長臂一伸,就把我攬進了他懷里:「對不起了,活了二十八歲,就喜歡過這麼一個人,沒有經驗,下次進步。」

我仰頭,不敢置信地瞪他:「你還想有下次?」

嚴知淵看著我勾勾唇角,沒說話。

我被他氣到,強行從他懷里掙脫出來,一臉懷疑地看著他:「嚴知淵,你到底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?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,你除了親我抱我,什麼都沒有做。

他支著下巴,好整以暇地看我:「那你希望我做什麼?嬌嬌,展開說說。」

「我……你……」我支支吾吾了一會兒,忽然反應過來,后退一步,指著他,「你調戲我!」

他還是坐在那,就看著我笑。

我氣鼓鼓地轉過身往臥室走:「既然你不愿意搭理我,我也不理你了。哼,我現在就找許自琛去,他——」

「他還說要帶我新賽季上分呢」幾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,我身子忽然一輕,然后就被扔到了床上。

嚴知淵站在床邊,居高臨下地望著我:「你找許自琛干什麼?」

他的眼神有點冷,看起來頗有氣勢。

我一下子就弱下去,小聲說:「玩游戲。」

嚴知淵點點頭:「玩游戲。」他俯下身,濕漉漉的吻落在我眼睛上,「我陪你玩就是了。」

在嚴知淵看不到的地方,我摟著他的脖子,唇角勾出得逞的微笑。

但我很快就后悔了。

因為這個人竟然開始跟我翻舊賬。

「那天晚上,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來著?」

我咬著嘴唇,嗚咽求饒:「嗚……那時候我還小,不懂事,童言無忌……」

嚴知淵聲音溫柔,語速慢條斯理,動作卻一點都不客氣,甚至還有閑情幫我把散亂的頭發撥到耳后。

「就算是小姑娘說錯了話,也該付出點代價。」

……

最后我累得不行,快要睡著了,迷迷糊糊間,感受到嚴知淵在幫我蓋被子。

我一把抓住他的手,閉著眼說:「下周末,你跟我一起去墓園看一下我媽吧。我想告訴她,不用擔心了,嬌嬌現在有人照顧了……」

說著說著,我眼眶一熱,又感覺眼淚快要流下來,只好把眼睛閉得更緊了些。

嚴知淵卻伸出手,輕輕擦掉我眼角的濕潤,然后給了我一個晚安吻。

「好,你不用擔心。」他的聲音很輕,像在哄我入睡,「我會告訴你媽媽,她的公司,我已經交到了你手上,以后會慢慢教你打理;還有你的生活,都交給我來照顧。」

「嬌嬌,一切有我。」

我被嚴知淵溫柔的聲音哄睡著了,做了一個夢。

夢里,我媽和林進的臉交替出現,最后都漸漸遠去,我一個人留在原地,發著抖,不知所措。

這時候,一個人忽然出現在我身邊,牽起我的手。

我在夢里抬起頭,看到了嚴知淵的臉。

(正文完)

【番外】

1

正式和嚴知淵在一起后的第二周,我跟著他去了趟公司。

上午嚴知淵一直在開會,忙著處理各項事務,我百無聊賴地坐在會客室里,打了兩把游戲,又覺得沒意思,于是在軟件上精心挑選了兩份外賣,打算等會兒等嚴知淵一起吃飯。

外賣沒到,倒是我點的星巴克先到了,就放在前臺。

我出去取的時候,迎面碰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。他應該是剛從洗手間回來,手上還是濕的,順手從臺面上抽了兩張紙,一邊擦手一邊好奇地打量我。

「誒,新來的員工嗎?哪個部門的?」

這聲音相當耳熟,我忍不住盯著他:「許自琛?」

他愣了一下,差點跳起來:「小喬!」

身份對上,有著過命交情的我們一下子就親近起來。許自琛眼巴巴地盯著我手里的袋子:「小喬,我長這麼大還沒喝過星巴克呢。」

為了感謝他帶我上分,我拿了杯太妃榛果拿鐵遞過去。許自琛有點不好意思地接了:「嘿嘿,謝謝你啊小喬。有個方案下午要用,我先回去寫完,等下再來找你玩。

說完他就走了,我望著他的背影,有點意外游戲里的話嘮,現實里竟然是個這麼清爽的男孩子。

看起來也就比我大兩三歲的樣子。

就在這時候,嚴知淵的聲音在我身后悠悠響起。

「嬌嬌。」

我轉過身,看到他西裝革履,很隨意地站在那里,身上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場,一瞬間就把青澀莽撞的許自琛比了下去。

正巧這時候,外賣小哥送來了我點的兩份煲仔飯,嚴知淵順手接過來,揉了把我的頭發:「走吧,進去吃飯。」

我和他并肩往辦公室里走,我拿出剩下的那杯拿鐵,遞到嚴知淵手里。

他看了一眼空空的紙袋:「你的呢?」

「嗯……許自琛說他還沒喝過星巴克,我就給他了。」

「你遇見他了?」嚴知淵挑了挑眉,又把杯子塞回我手里,「你喝吧,我本來就不愛喝這些。」

我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,吃過午飯,嚴知淵讓我去里面的隔間睡一會兒,我也就進去休息了。

結果一覺醒來,已經是下午三點多。

我看了看手機,許自琛三分鐘前給我發來了一條消息。

「小喬!!你給我那杯拿鐵是本來要給嚴總喝的嗎?」

我順手回他:「是啊。」

「你為什麼不早說啊!」許自琛哀嚎,「我的媽呀,我竟然搶了你給嚴總的咖啡!你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嗎?我們開完會出來,嚴總走到我工位這邊,我以為他要表揚我方案做得好,結果他看了一眼我桌面上的杯子,說了句『那本來是林星給我買的』,然后就走了。」

「我直接被嚇出了一身冷汗。小喬,我不會要以左腳先邁進公司的理由被嚴總辭退吧?」

我覺得十分好笑:「想什麼呢?嚴知淵又不是腦子缺根弦的霸總文男主,你好端端地工作,又沒犯錯,他為什麼要辭退你?」

許自琛深刻地表達了他的追悔莫及,我又安慰了他兩句,跳下床準備去找嚴知淵。

結果剛推開休息間的門,就看到他站在門口。

「醒了?」

「嗯。」我仰頭看著他,「你是不是去找許自琛,說他喝了本來要給你的咖啡?」

「對。」

嚴知淵牽著我的手走進去,示意我在床邊坐下,然后幫我梳理睡亂的頭發。他的動作很輕,我只覺得舒服,從頭到尾沒感覺到一點頭皮被拉扯的疼痛。

「他十分擔心你因為這事辭退他,還說要專程再去買一杯給你賠罪……」

「想太多。」嚴知淵淡淡一笑,「嬌嬌,我想喝你現磨的。」

嚴知淵很少對我提出什麼要求,難得一次,我必須得滿足他。

于是晚上回去,吃過飯之后,我就在吧臺搗鼓那臺咖啡機,從網上找了份教程,照著做。

嚴知淵端著一杯水,靠在墻邊,好整以暇地看著我。

我磨咖啡豆磨得很專注,沒注意他什麼時候已經放下水杯,走到了我身后,猝不及防環住我的腰。

我身子一僵,不敢再繼續動作。

空氣中咖啡豆的香氣漸漸被熱意蒸騰,神思恍惚間,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,其實從前的禮貌克制,并非嚴知淵的全貌,在某些時刻,那些矯飾從他身上剝落,整個人都會變得極富侵略性,也不會再輕易放過我。

例如此刻。

我攀著他的手腕,斷斷續續地問:「嚴知淵,你是不是吃許自琛的醋了啊?」

嚴知淵動作一頓。

然后他輕笑一聲:「嬌嬌,我要是你,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提他的名字。」

果然是吃醋了。

還說自己不在乎一杯咖啡,呵,男人。

2

暑假,我在嚴知淵的教導下,開始逐步接管公司的一些事務。

有些過于專業的合同,我看得一知半解,他就掰開了揉碎了,一點點講給我聽。

「你遲早要面對這些事情的,如果你媽媽還在,也會這麼教你。」

嚴知淵說得沒錯。他教導我的耐心和細致,并不比我媽差到哪里去,她離開前曾經攥著我的手,語氣傷感:「要是我走了,恐怕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這麼周全地照顧你了。」

「嬌嬌,我不怕死,我怕你沒有我,一個人會覺得孤單。」

從小到大,她總是把我放在最優先的考慮級,甚至連林進都要排在后面。我被她慣壞了,在此之前,從沒有想過有一天,她會這樣突然地離開我。

一夜之間,我不但失去了媽媽,也失去了爸爸。

如果不是嚴知淵的出現,我在這個世界上,其實是孤立無援的。

每次想到這一點,我總會很沒安全感地找到嚴知淵,然后撲進他懷里。

嚴知淵也會很配合地摟緊我,任憑我在他胸口蹭蹭,在他臉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親,直到我仰起頭,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。

「嬌嬌,你先出去。」他強忍著,低頭親了親我的鼻尖,「我看完這份方案就去陪你玩。」

前天下午,我帶著嚴知淵去了趟郊區的墓園。那天下著小雨,他替我撐著傘,我懷里抱著一大束百合,小心翼翼地踩著濕滑的臺階往上走。

短短三年,墓碑旁的松樹已經長得很繁茂了。

我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,挽著嚴知淵,認認真真地給我媽鞠了三個躬:「媽媽,我交男朋友了。他雖然比我大了九歲,但人很好,你也認識的。」

嚴知淵輕聲道:「明女士,請放心,未來幾十年,我都會照顧好嬌嬌;你留給她的公司,我也會協助她打理——嬌嬌會變得比我更優秀,就像你想的那樣。」

說完這句話,他很主動地走到了一邊去抽煙,把空間單獨留給了我。

我撫著墓碑,低聲跟我媽說了很久的心里話。

我告訴她,嚴爾夢已經得到了她應有的下場。林進如今孤孤單單一個人,他在公司還有點殘余的股份,家里那套老房子也是他的,普通過日子不成問題。嚴知淵真的對我很好,像她照顧我一樣細心而周全,還把我喂胖了好幾斤。我兩個月前過了二十歲生日,現在已經是個大人,也沒有再挑食……

說到最后,我緩緩蹲下身去,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:「我還是好想你。」

我不想讓嚴知淵擔心,自顧自哭了一會兒,把眼淚擦干,才過去找嚴知淵。

還有幾步之遠的時候,我看到他面前的臺階下,站著一個人。

走近了才發現,那居然是林進。

兩個月沒見,他瘦了不少,神態不見之前的頹喪,似乎看開了,平靜了許多。只在看到我挽住嚴知淵胳膊的時候,才露出驚詫和恍然的目光。

沉默對視片刻,他低聲對嚴知淵:「照顧好嬌嬌。」

然后就踩著臺階往上,拐了個彎,和我們擦身而過。

我轉過頭,看到他懷里抱著的一大捧百合花,從左邊的臂彎里探出一角,花瓣上還落著雨水。

可有什麼用呢?

斯人已逝,倘若我媽現在活著,更不會原諒他。

坐進車里,嚴知淵探身幫我系好安全帶,然后忽然開口:「我定了今晚去上海的機票,帶你去迪士尼散散心。」

他對我情緒的感知格外敏銳,幾乎一瞬間就察覺到了我心情不佳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和嚴知淵去迪士尼。

因為是暑假,園區里大部分都是家長帶著小孩。我去店里買了個雪莉玫的發箍,又把一個達菲的戴在了嚴知淵頭上,然后扯著他去鏡子面前:「好看嗎?般配嗎?」

鏡子里倒映出我和嚴知淵的模樣。我 172,在女生里已經算得上很高挑,卻仍然矮他大半個頭,此刻依偎在他身邊,男人唇邊的笑容有點無奈,眼底卻全是寵溺。

「好看,般配。」

我買下了那兩個發箍,又挑了一大堆周邊,嚴知淵幫我拎著,然后一個一個去找園區里的玩偶們合影。

下午的花車游行,我跟在后面又跳又叫,十分激動地跟玲娜貝兒打招呼。

嚴知淵就在后面舉著相機,錄下了全程。

晚上我們在酒店的窗邊看完煙花表演,我意猶未盡,一臉興奮地轉過身,看到嚴知淵站在我身后,神情里帶著幾分罕有的緊張。

「你怎麼了……」

我話還沒說完,一只紅絲絨的小盒子就被遞到了我面前。打開來,戒指上鑲嵌的粉鉆被燈光一照,折射出漂亮的華彩。

「是有點快了。不過嬌嬌,你這次不答應也不要緊,我可以過段時間再求一次,你想什麼時候答應都好。」

他壓低嗓音,語氣溫柔。

「我只是,迫不及待地想和你共度余生了。

我一時有些恍然。

不知怎麼的,我想到上個月的某一天晚上,我貪杯喝得半醉,伏在嚴知淵膝蓋上,非讓他給我講故事,又鬧著要吃火鍋。

一直折騰到半夜,他累得夠嗆,我的酒卻漸漸醒了,有些愧疚地道歉。

他卻搖搖頭,摸了摸我的頭發:「沒事的嬌嬌,以后如果我喝醉了,也需要你來照顧我啊。」

簡簡單單的一句話,替我勾勒出一幅未來清晰可見的畫面。

那一瞬間,我發現,我是如此期待,我的未來幾十年人生,都有嚴知淵在身邊。

從記憶里回過神,我看到面前的嚴知淵眼底浮現出幾分失落,連忙伸出手,主動把戒指套上去,然后踮起腳吻他。

「我很愿意。」

(全文完)

作者:巧克力阿華甜

來源:知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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